2015年8月28日 星期五

被冠以天才之名(1)

學校的雜物室是個被人遺忘的地方,所以亦是絵梨花的祕密基地,只有待在那裡才不會被人打擾,可以盡情釋放自己的情緒。
顯然有人和絵梨花抱持著相同想法,當她打開門聽到微弱的哭泣聲時,第一個想法就是「見鬼了」,隨後才察覺到坐在角落有個女孩把頭埋在雙臂同時肩膀止不住的抖震著。
第一次遇到這個狀況的絵梨花不知所措地在門前呆站了一會,終於醒覺到這樣很引人注目,默默走進雜物室順帶關門上鎖。
女孩似是沒發現到絵梨花的出現,仍舊窩在角落裡哭泣著。
以絵梨花對雜物室的熟悉程度,她很快便發現女孩旁邊的牆上擱著一個畫板,盯著未完成的畫作一會後,即使以她差勁的繪畫才能來看也認為是一幅能令人駐足觀賞的好作品。
雖然看不清女孩的面貌,但絵梨花對她的身分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有才能就會招人嫉妒,這是絵梨花深切體會到的道理。
絵梨花突然有了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奈何自己並不會安慰人,她於是坐在女孩旁邊無聲地陪著她。
可惜絵梨花不是靜坐的料子,不到幾分鐘她已無意識地哼著歌,惹得終於止住淚水的女孩被突然冒出的歌聲嚇了一跳,有些茫然地望向絵梨花。
當絵梨花發現到自己被雙淚汪汪的眼睛盯著看時只覺得心漏跳了一拍,腦袋一下子當機造成大眼瞪小眼的情況出現,最後還是先盯人那個臉紅撇開頭。
「妳…怎麼在這裡…?」女孩有些困窘地盯著自己的腳尖問道。
要不是這裡很安靜,絵梨花肯定自己會聽不見她的聲音,悄悄地側眼觀察著明擺著非常怕生的女孩,她完全忘了回答女孩的問題。
「…吶?」受不了沉默的女孩再次開聲詢問絵梨花。
「欸?」絵梨花笑了笑,「大概和妳在這裡的理由差不多吧,七瀬前輩。」
比起被第一次見面的後輩直呼名字,七瀬更驚訝的是對方竟然認識自己,唯有再次弱弱地詢問:「妳認識なな?」
自稱なな什麼的好、可、愛!
內心激動的絵梨花表面依然一臉平靜:「校長可是在開學禮當天特別表揚了妳哦。」
聽到了絵梨花的回應後七瀬只是苦笑,絵梨花明瞭這種笑容背後的意思,因為自己也經常擺出這種笑容…
就在絵梨花想著要不要放任靜默繼續蔓延下去的時候,七瀬再次以她那軟糯的聲音開口了:「那個…妳叫什麼名字?」
「妳猜?」明明平時最討厭在學校被人評頭論足,但前輩看起來對自己毫無認知卻令絵梨花有點鬱悶,乾脆整張臉靠過去打算讓前輩看清楚自己的樣子,沒想到七瀬被絵梨花突然放大好幾倍的臉嚇到,下意識要避開的後果就是後腦結結實實地撞在牆上,過了幾秒後七瀬才捂著後腦幽怨地望向絵梨花。
「抱、抱歉!」看到七瀬因為痛楚而溢出淚水,絵梨花慌張地替七瀬抹去臉上的水珠。
「なな沒事…」七瀬抿著嘴吸了吸鼻子,然後鍥而不捨地再次問到,「所以說…なな應該認識妳嗎?」
「我們不是在才藝表演那天見過面嗎…」絵梨花沮喪地低下頭。
「啊…」
「有記憶了嗎?!」
「不…那次我是臨時被さゆりん拉去的…」七瀬歪著頭,回憶起那時的狀況笑了出來。
「臨、臨時?七瀬前輩不是表演腹語術嗎?」
「因為なな說話時嘴巴不怎麼會動,所以…」



時間回溯到才藝表演當天,七瀬背著畫具默默越過熱鬧的人群,打算在大家都在忙著準備才藝表演的時候去畫室完成一幅畫作,然後就看到了在畫室門前一臉凝重地踱步的沙友理。
「さゆりん?你不是要表演嗎?」
「なーちゃん!還以為妳不來了!」沙友理雙眼發光把七瀬拉走。
「等、等一下!怎麼了啦!」七瀬跌跌撞撞地勉強跟在沙友理後面,依依不捨地望向後方變得愈來愈小的畫室。
「我想了一晚,腹語術果然要找個拍檔來相聲才有趣啊~」
「這樣啊…那妳在拉なな去找拍檔嗎?」
「不是,我覺得最佳人選就是妳了!」
「…欸欸欸?!」
「我說なーちゃん啊,說話時嘴巴不會動根本沒什麼好自卑吧~ 像是現在妳一定很快能學會腹語術!」
「妳、妳不要自說自話啦…!」七瀬嘗試從褲袋掏出電話找救星,沒想到沙友理突然停了下來,七瀬直接撞在沙友理背上,還沒回過神來電話便被搶走了。
「要是被妳找到まいやん可就糟糕了啦~」沙友理把電話舉高不讓七瀬碰到。
「還、還來!」七瀬踮起腳試圖奪回電話,在絕對的身高差下宣告失敗。
「嘻嘻,なーちゃん真是好欺…好可愛啊~」
「妳是想說なな好欺負吧?!」
最後為了贖回自己的電話,七瀬還是不情不願地跟著沙友理用四小時學好腹語術了。

「なーちゃん,很完美哦!」表演過後興奮感還未消退的沙友理用著手上的玩偶跟七瀬說話。
「那なな回去畫室了…」七瀬渾身脫力地拖著腳步。
在人群前表演位處西野七瀬最不擅長的事第二位,現在嚴重考慮升至一位。
「七瀬,辛苦妳了~」
七瀬抬起頭便看到意料之外的身影微笑著對自己揮手,瞬間回復幹勁撲進她懷裡。
「まいやん~ 妳怎麼來了?」
「聽說七瀬要表演當然趕來看了。」麻衣溫柔地拍了拍七瀬的頭,然後一秒變成黑石瞪向沙友理,「さゆりん請妳好好解釋一下?」
「我還有事我先走…ななみん放開我啊啊啊——」
「しーちゃん說絕不能讓妳逃去…」奈々未說完還打了個呵欠。
「さゆりん說我好欺負…」七瀬邊把頭蹭進麻衣的頭髮裡邊說道。
「的確是…啊…」麻衣一不小心便附和了。
七瀬看了看停住了嘴在傻笑的麻衣,再看了看那邊廂默默點頭表示同意的奈々未,鼓起了臉推開麻衣。
「…なな回去畫室了。」
「生氣了也很可愛哦~」麻衣拖住七瀬的手,「我跟妳一起回去吧。」
「…真狡猾呢。」
「什麼?」
「明知道なな不會對妳生氣的吧。」
「不知道哦,」麻衣看著後面已經在聊天的兩人後笑了笑,「只不過七瀬看起來真的有點弱氣嘛。」
「反正就是容易被欺負對了…」七瀬悶悶不樂地說道。
「我覺得這是七瀬的溫柔哦,用幾小時去學會腹語術可不是被強迫就能做到的。」
「ま、まいやん…」七瀬的臉變得有點紅。
「我認識的七瀬雖然外表看來有些軟弱,但內心可是很強大的。」麻衣自豪地說著。
「別、別再說啦…」
「欸?害羞了?」麻衣泛起壞笑看向七瀬。
「還笑!」
「七瀬真的真的很可愛哦。」麻衣突然換成認真顏說道。
這次七瀬臉盪得什麼都說不了。



「七瀬前輩說話時嘴巴不怎麼會動嗎?」回到現在,絵梨花瞪大雙眼詢問道。
「是、是啊…」七瀬看到後輩認真地觀察自己心情有些微妙。
「七瀬前輩,請妳繼續說話!」
「…所以說,妳的名字是…?」
「啊…我是一年一班的生田絵梨花!請多指教!」
「生田…絵梨花…」七瀬重複讀了一次這個名字。
「如果七瀬前輩能記住這名字我會很高興的!」
看著絵梨花閃閃發光的眼神,七瀬實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於是默默點頭。
就在這靜默的瞬間,傳來了門把轉動的聲音,一個短髮女孩臉無表情打開門視線掃了進來,看到絵梨花時愣了一下,最後對著七瀬開口了。
「なーちゃん,事情解決了,回去吧。」
「那麼…絵梨花さん,再見了哦。」七瀬對絵梨花笑了笑後走過去拖著短髮女孩的手臂。
「…我不是上鎖了嗎?」絵梨花十分疑惑。
「有鎖鑰。」短髮女孩掃了絵梨花一眼後回答道。
「……」

看著她們離去後,絵梨花靠牆坐下,抬頭看著佈滿蜘蛛網的天花板發呆,突然想起什麼側頭望向七瀬那幅畫作。
「前輩忘了這個呢,真沒辦法啊。」絵梨花嘴角勾起了漂亮的弧度。
那就只好明天親自去還給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