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2)

第一章 初遇
本來窩在被窩裡睡得正舒服，卻被母親捉起來要我去拿衣服…
小嶋真子悶悶不樂地盯著手上的取貨單，完全沒有移動的打算。
「把手伸出來。」母親實在看不過自家女兒這樣子。
「嗯？」乖乖地伸出手，只見母親放了幾個硬幣上去，冰涼的觸感使真子一下子清醒了。
「去買些喜歡的麵包再回家吧。」
「知道了～」真子已經直接衝出去了。


用著比平時快了一倍的速度拿了衣服，然後衝進麵包店，出來的時候真子抱著裝滿了牛角包的紙袋，一臉滿足地傻笑著。
好咧，快點回家吃牛角包～
嗯？
真子看到一個很引人注目的少女站在路邊，就這樣靜靜地站著。
會留意到的原因是少女穿著全黑的衣服。
即使如此，在熱天穿著吸熱衣服的少女看起來沒有絲毫不適，她那過於蒼白的膚色和瘦弱的身軀更使真子有秋天來了的感覺。
沒見過這個人哦，是外地人嗎…？
從出世至今都住在這裡的真子和附近的居民都很熟，雖然以前也有見過外地人，但總覺得感覺有所不同。
於是真子走過去搭訕。

當初聽到的聲音就是源自於這裡。
這裡有很多人。
還有更多未知的事物…
少女嘆了一口氣，雖然來到了這裡，但也不知道可以幹什麼。
就在少女苦惱的時候，見到抱著一袋東西的女子向著自己走過來。
在我面前停了下來，聽語氣是在對我詢問著什麼。
為了表達出自己聽不懂，少女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女子再問了些什麼，感受到她的善意，少女笑了笑，還是沒有說話。
看到對方的表情轉為不解，突然又露出了笑容，從袋中拿出了一個金黄色的東西，遞到少女面前。
看著對方滿臉笑容，少女猶豫了一下後接過，那東西有些燙手，散發出食物的香味。
女子又說了些什麼，指了指少女手上的食物，再做出了咬食物的動作。
少女咬了一口，外皮鬆化內裡香軟的質感…
少女雙眼發光，又咬了一口。
女子笑著，最後說了一句話便離開了。
少女咬著食物，望向女子的背影，一直到她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範圍。
跟過去好了。

真子跟少女搭完訕後，以輕快的腳步走回家，雖然對方一直沒回應自己，但至少有吃掉牛角包嘛。
其實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過去搭訕，不過看到少女吃得很開心的樣子也值得了。
就這樣想著亂七八糟的事，真子走到了家門前，突然感覺到衣角被人扯了一扯，轉身看到少女就站在面前。
「欸？！」
怎麼跟著我過來了？！
少女只是靜靜地望著真子。
「呃…妳…不會是想要多個牛角包吧…？」緊緊抱著紙袋，真子搖了搖頭，「不、不會再給妳了哦！」
少女眨了眨眼，然後搖頭。
真子鬆了一口氣：「那妳為什麼跟過來了？」
少女只是迷茫地看著真子。
「到底是怎麼了啊？」真子靠前問道。
少女凝望了真子一會，終於伸出了右手，想了想又收回去了。
「嗯？妳是想握手啊？早點說嘛～」雖然不懂握手的原因，真子還是很爽快地握上去了。
少女沒想到對方會一下子便握著自己的手，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
握上對方右手那一刻，感覺到意料之外的低溫，然後有種被電到的感覺。
「感謝。」少女終於開口了。
「欸…我說，妳也太凍了吧，今天可是大熱天哦！」真子的重點明顯錯了。
「…是嗎？」少女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話說，妳會說話的啊？」真子總算注意到少女開口說話了。
「嗯…多虧了妳…」少女腼腆地笑了笑。
「我？」真子呆呆地看著對方，「啊，我們不如進屋再聊吧！」
「欸…不、不用…」
少女已經被真子推進屋了。

「所以奈奈果然是從外地來的啊？」真子笑著問對方。
「嗯，可以這樣說吧…」岡田奈奈摸了摸右手食指的戒指，「吶，真子？」
「怎麼了？」
「那個是什麼食物啊？」奈奈指著紙袋中的牛角包。
「欸？！是牛角包啊！」
「牛角包啊…」奈奈喃道。
「妳沒見過嗎？」
奈奈搖了搖頭。
「這麼好吃的牛角包！」真子一掌拍在桌子上，「明明就是最好吃的麵包！」
「麵包…」
「…妳那兒沒有嗎？」
奈奈再次搖了搖頭。
真子受到了重擊。
「妳沒事吧？」罪魁禍首溫柔地問道。
「竟然有…沒有麵包吃的地方…」
奈奈笑了笑，正想再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特別的聲音。
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聲音。
「真子，我先告辭了。」奈奈跑了出去。
「欸…啊，再見～」

雖然注意到這個色老頭盯著自己看了很久，但沒想到他竟然直接走了過來。
手臂被對方緊緊捉著了，對方很大擔地打算在大街把自己帶走嗎？！
「放開我！」
色老頭只是好奇地看了女孩幾眼，繼續帶她走。
對啊…沒人聽得懂我在說什麼…
眼淚直接流了出來，女孩開始大吵大鬧。
色老頭有些不耐煩，一巴掌就打在女孩臉上。
只是這樣也引起了街人人們的注意，有人走上前把他們分開，一堆人和色老頭理論，一些婦人就在安慰女孩。
根本就…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啊！
女孩愈哭愈兇，直到有人捉著她的手，把她帶離現場。

「放手！妳放手啊！」跟著對方走了一段距離後才想起了自己的處境，想甩開對方的手，對方卻捉得很緊。
奈奈皺了皺眉，對方對自己完全不信任，可沒有辦法幫到她啊。
一直走到少人的地方，奈奈才鬆開了手，轉身看向女孩。
剛才一片混亂的情況下沒看到對方的樣貌，現在一看奈奈完全呆住了。
「未姫…」忘記了自己身在異地，奈奈叫出了曾經一直依賴在自己身旁的名字。
女孩聽到了對方在叫自己的名字，心猛地快了一拍，才想到語言不通的問題。
只是發音剛好一樣吧…
雖然如此，女孩的警戒也減少了。
「未姫…」奈奈溫柔地注視著對方，突然驚覺到眼前的絕不可能是她，偏過頭抿了抿嘴，要自己不再亂想。
奈奈流露出的傷感沒來由地感染到女孩，原本已經止住了的淚水再次掉下來。
「欸？妳、妳幹麼又哭了？」奈奈有些慌張，想替女孩抹掉眼淚，伸出了的手又停在半空。
她不是…未姫…
「妳不要再對著我露出這麼悲傷的表情好不好啊…」即使知道對方聽不懂，女孩還是語帶哭腔地說出來了。
連聲音都…一模一樣…
再次捉著女孩的手，這次她並沒有反抗，奈奈給了對方所需要的東西後再鬆手，掉頭便打算離去。
才走了沒幾步，奈奈便停下了腳步，並不是心軟，只是有人捉住了她的衣角。
女孩其實只是輕輕扯住了奈奈的衣角，明明奈奈要繼續走的話女孩是捉不住的，但她感受到女孩的手在微微抖震著。
無法視而不見，但也不想看到女孩的樣子。
「怎麼了？」奈奈以自己意料以外的冰冷語氣問道。
突然聽得懂對方在說什麼，女孩呆了一呆，也感受到對方冰冷的語氣，剛才捉住了對方衣角只是下意識的反應，於是女孩有些委屈地鬆開手。
得不到對方的回應，奈奈皺了皺眉，猶豫著要不要離去。
「妳…不是要走麼？」有些害怕眼前的人，女孩帶著哭音問道。
「妳總是…讓人擔心…」轉過身，奈奈也不知道自己是對著女孩說，還是對著她說。
「欸？」
「妳自己一個人…可以嗎？」看著女孩泛紅的雙眼，奈奈感覺到自己心如刀割。
每次未姫一哭，自己就拿她沒辦法了…
「沒、沒問題的…」女孩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謝謝妳的幫助…我自己會想辦法的了。」
「會有什麼辦法？」奈奈冷冷地說道。
內心在苦惱著，很討厭不能好好控制情緒的自己。
女孩被奈奈一兇，又有想哭的衝動：「抱、抱歉…」
「不，妳不要道歉…」奈奈把頭埋進手裡，「我剛剛只是…在煩一些事情…」
難得地說謊了。
「沒、沒關係的…」
垂下手，奈奈露出了笑容：「妳相信我嗎？」
望著對方溫柔的笑容，女孩呆了一呆，很自然地點頭了。
「這樣相信一個陌生人好嗎？」
「但是妳…救了我嘛。」女孩笑了出來。
「真是個天真的孩子…」
「別、別以為妳自己很大嘛！」
最討厭被人當孩子了，而且對方最多比自己大一、兩歲嘛！
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可以！
「反正就比妳大～」
「妳………我、我不相信妳了…！」
「哈…果然是個孩子…」
「不是啊！！」
「不是？」充滿笑意地看著生氣的女孩，突然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叫岡田奈奈，小妹妹又是誰啊？」
女孩努力使自己忽視「小妹妹」三個字，悶悶不樂地答道：「西野未姫…」
奈奈的笑容瞬間消失。
連…名字也是一樣的啊…
「妳沒事吧…？」未姫實在搞不懂眼前情緒好像不太穩定的奈奈。
「沒事…」奈奈笑著回答，「可以讓我帶妳去一個地方嗎？」
「當然可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想到了自己的現況，未姫就笑不起來了。
「總會有解決方法的。」
「是嗎…？」未姫望向奈奈，「那…我們走吧！」
說畢伸出手，示意對方拖著自己的手。
「嗯。」奈奈捉著了未姫的手，原本的笑容更加燦爛。
真的是…很討厭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