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了七瀬。
是第一次見面時對我靦腆地笑著的七瀬。
我就只能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眨眼間,她變成了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跟我告白的七瀬。
一幕幕片段不斷變換著,直到再次看到了七瀬被帶走的場景。
又是這樣。
又是這個惡夢。
像是要故意折磨我似的,就只有最後的場景特別漫長。
但我又不想結束。
因為一醒來,我又會見不到七瀬了。
消毒藥水的味道刺激著我的神經,就在身體漸漸恢復知覺後,我看到了坐在我床邊的人。
「…七瀬?」聲音發出來十分沙啞,驚醒了坐在椅子睡著了的七瀬。
「麻衣!」七瀬一下子站了起來,鬆了口氣後露出笑容。
我望了她一會後再次閉上雙眼。
怎麼還在夢中…
「麻衣…麻衣…麻衣!」她焦急的叫喚著我,用力搖著我的身體。
啊…咧…
也太…真實了吧…
…
……
………!!!!!!
腦袋終於恢復正常運作的那一刻我一下彈了起來抱緊七瀬。
「七瀬…」聲音裡滿是止不住的抖震,生怕她下一秒便會從我懷中消失。
「麻衣…對不起…」
有什麼要道歉的。
只要妳在我身邊就沒關係了。
我感覺到懷裡的七瀬比以前輕了許多,身體也瘦弱了不小,這三年來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的啊…
我暗暗心痛著的同時,微微把七瀬推開,好讓自己能看清楚她,一直盯到她耳根都通紅了,我才捧起她兩頰,閉上眼睛吻上她嘴脣。
七瀬明顯抖動了一下,然後也環抱住我,由得我亂來。
就在我打算有進一步動作時,好像聽到了大煞風景的開門聲,而且七瀬也明顯聽到了,此刻正用力地推著我膊頭。
…不想停下來。
我最後還是依依不捨地停止了接吻的動作。
七瀬看了來者一眼後便害羞得躲在我懷裡了。
我看過去見到嘴角貼著大大一塊紗布的絵梨花尷尬地呆站在門口。
我記起了。
就在不久之前我不留餘力地打了絵梨花一拳,就因為七瀬的事。
然後那個高山突然出現了,她向我走過來,好像在解釋什麼。
可是聽進去的都變成雜音,眼前的一切都有了疊影,最後眼前一黑便暈過去了。
所以說…怎麼回事?
為什麼一醒來七瀬便出現了?
是絵梨花把她帶來了…?
「いくちゃん…抱歉…」雖然有著非常多疑惑,但首先要為了打人的事道歉。
「嘛~ 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會被妳打了。」絵梨花走過來坐在床邊。
「…我看起來像是這麼暴力的人嗎。」
「妳為了なーちゃん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抱歉。」實在是無法反駁。
「該道歉的是なな…」懷中的七瀬突然悶悶地開口了。
「七瀬沒什麼要道歉啦。」我拍了拍七瀬的後腦。
「可是是なな不讓いくちゃん說出來的…」
「…欸?」
「那是因為我找到なーちゃん的時候她只剩下三個月命了。」絵梨花拋出一個重量級消息。
而我已經開始當機了。
「等、等等…」
「まいやん妳現在的樣子蠢透了w」絵梨花竊笑。
「麻衣,妳冷靜點聽我說。」七瀬一臉認真地抬起頭看著我。
「我現在很冷靜。」
「聽完之後也要保持冷靜哦?」七瀬補充。
「既然是七瀬的要求…」雖然滿頭都是問號我還是點頭了。
於是七瀬離開了我的懷抱,坐回椅子上開始述說這三年的事。
那時候,家族為了把七瀬藏得徹徹底底的確花了不小心機。她被家族的人美其名為護送,實際上是被挾持著一直轉乘各種交通工具,防止被人追蹤到。
最後七瀬被帶到一個冰天雪地的地方,她後來才知道那裡是格陵蘭島。
在家族的人離去之前,七瀬問他們為什麼不乾脆殺人滅口算了,得到的答覆是——被小姐知道妳死去的話她會崩潰的。
七瀬只覺得好笑,兩個人不能再相見的話,也是失去的一種啊…
於是她一個人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住下來了,靠著家族留給她的一大筆金錢。
不是沒想過用那些錢回去日本,只是家族把她唯一的親人作為要脅…
七瀬會跟家族的人走,其實只是因為那天家族的人把一個裝滿照片的公文袋交了給她,相中的主角都是同一個人——七瀬的哥哥。
這是赤裸裸的警告。
所以即使再沒有人監視自己,七瀬也沒有試著找麻衣。
她真的很怕家族的人會對她哥哥出手。
怕生的七瀬幾乎過著足不出戶的生活,她試著不去想麻衣,以畫畫來麻醉自己,只是每次回過神來,她都發現自己在畫著同一個人。
沒可能忘掉的…
每到這個時候,七瀬就只能躲到被窩裡獨自哭泣。
在那個沒有人幫助到七瀬的地方,她選擇了一個錯誤的方法來逃避——她開始喝酒了。
七瀬不會到酒吧,她難得出門就是到超市買日用品還有一大堆酒,然後在家裡自個兒悶喝。
喝酒份量隨著她在格陵蘭島的日子而上升,當七瀬意識到自己酗酒的時候,她已經阻止不到自己了。
這個狀況持續到她得知麻衣當上白石企業的社長為止。
就算已經過了一年多,七瀬對麻衣還是有著完全的信任,她突然覺得,可能過不久就能再見到麻衣了。
正是如此,不能讓麻衣看到自己這樣子。
於是七瀬開始獨自和酒癮搏鬥,後來藉著學會的一點點當地語去了酗酒診療所接受治療。
就像是上帝的惡作劇一樣,注定七瀬不能再見到麻衣。
在酗酒治療期間,七瀬被發現患上肺結核,她知道這是之前過度放縱導致的惡果,加上自己不怎麼適應寒冷天氣,很容易便被病原菌入侵了。
雖然肺結核本身不是絕症,但七瀬發現得太遲了,使得自己只能等待死亡的到來。
所以,當絵梨花終於找到七瀬的時候,她要求絵梨花保密,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戀人會作出什麼決定。
七瀬認為麻衣為了自己而殉情實在太傻了。
讓麻衣忘了なな吧…
她對絵梨花說出了這個任性的請求,絵梨花考慮了一整天之後還是答應了。
「妳們是笨蛋嗎?」我忍不住打斷了七瀬的敘述,顧不得抹去滿臉的淚水,聲音也帶著掩不住的抖震,「別擅自替我作決定啊!」
「麻衣…」七瀬握住了我的手,張了張口卻沒有再解釋。
「妳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回握住七瀬的手,「這並不是什麼情話,而是真真正正的狀況。」
七瀬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默默垂下了頭。
「妳不在,我也沒理由活下去了。」我看著七瀬,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可以,」七瀬這回倒是反駁我了,「妳就不想想其他在意妳的人了嗎?」
然後我順著七瀬的目光看向絵梨花了。
突然成了眾人焦點的絵梨花抓了抓頭髮,最後乾笑了兩聲,終於開口了。
「妳們的對話都在なーちゃん活不下去的假設上嘛,現在なーちゃん都沒事了,妳們也別多想了啦。」
我皺了皺眉,還是決定妥協。
「不過七瀬妳以後不准再有這種想法。」
七瀬急忙猛點頭。
然後絵梨花說出了下半的事情。
自那天開始,絵梨花經乎每天都去探七瀬。
所以她也認識了高山。
那是七瀬開始住院後認識的朋友。
在格陵蘭島第一次遇見了日本人,加上高山也很健談,所以很快便和七瀬熟絡了。
自七瀬住院的半年多以來,她每天都跟高山在一起。
絵梨花明顯感覺到高山對著自己時的態度和對著七瀬時有著明顯差距。
就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被她帶著走似的。
大概也只有接管了家族事務,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的絵梨花能察覺到。
在七瀬面前倒是完全沒有這種感覺。絵梨花也只能把高山評價為一個奇怪的人。
看著七瀬愈來愈虛弱,絵梨花不是沒想辦法,她已經把最好的醫生都請過來,可全部人都說七瀬沒救。
要不是七瀬阻止,絵梨花便要對那些醫生下格殺令了。
絵梨花痛恨自己的無力,只是生死有命,並不是人力能抵抗的。
偏偏這時候,絵梨花要因為家族的事而離開了。
絵梨花千叮萬囑要七瀬有什麼不對勁便打電話給自己。
就在絵梨花再次探望七瀬時,卻發現她的病情有所好轉了。
なな大概能活下來了…
在七瀬高興的聲調當中,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在七瀬的要求下,絵梨花答應了待七瀬的病痊癒才告知麻衣。
絵梨花在高興之餘又覺得有點奇怪,就在她多次旁敲側擊之後,她終於知道了真相。
是個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實。
絵梨花說到這裡便停下來了,由得我還是一頭霧水。
「然後呢?」我不禁催促絵梨花。
「有點難以啟齒…」絵梨花一臉苦惱。
「就是說なーちゃん為了活下來和我簽訂契約了。」
我猛地看向門口,高山不知何時開始站在門邊了。
而且還說著我完全聽不懂的話。
「啊咧,なーちゃん還沒跟妳說嗎?」高山笑著向我走過來,依舊是那種可笑的聲調。
大概是對她的第一印象太差,使得我十分討厭她這個聲音。
並沒有給我太多思考的時間,她已經來到幾乎和我鼻碰鼻的距離了。
「簡單來說,我是惡魔。」像是要證明給我看似的,她的瞳孔一瞬間由黑色變成了血紅色。
看不出有任何感情,冰冷的紅色瞳孔正反射出我呆然的臉。
「かずみん。」七瀬以我從來沒聽過的冷漠聲調叫了我眼前的傢伙一下。
然後高山立即回復成正常人的樣子還對我傻笑一下後便乖乖走去七瀬那。
「妳再欺負麻衣なな就不理妳了。」
自稱是惡魔的那傢伙臉色大變,開始對七瀬解釋。
我看她就差跪地求饒了。
對惡魔的印象正直線下降中。
當高山終於得到原諒後便憑空消失了。
「…妳的難以啟齒就是指有惡魔這種存在嗎?」
「我看妳已經接受了。」絵梨花點頭。
「我只想知道七瀬和她訂了什麼契約。」我望向七瀬,等待她的答覆。
「…生氣了嗎?」七瀬弱弱地反問我。
「我什麼時候有生過妳氣了?」
「…なな答應死後的靈魂歸她。」七瀬說完馬上躲在絵梨花後面。
「我都說不會生氣,」我不禁苦笑,「要是妳沒有這樣做的話我這輩子也見不到妳了。」
「…抱歉。」七瀬探頭望著我,眼中滿是歉意。
「妳別再道歉了…」我招了招手叫七瀬過來,把她抱進懷裡,「都是因為我當時保護不到妳才讓妳受罪。」
「麻衣…」
「從今以後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七瀬。」
「那麼明天開始可以來我公司幫手了吧?」絵梨花滿臉笑容地插口了。
「………………………」
高山一実。
生田企業。
自那天之後,我的生活便多了這兩件煩人的事。
…還有契約一事,一想到有一天高山會拿到七瀬的靈魂就不爽。
我一定會找到解決方法。
不過只要七瀬在我身邊就好了。
「麻衣,在想什麼?」七瀬笑著把頭湊過來。
「我在想七瀬為什麼這麼可愛。」
滿意地看著七瀬臉都紅透了的樣子,我直接把她拉進懷中給她輕輕一吻。
原來高山是塞巴斯欽…不過我很好奇, 為什麼高山巴斯欽(笑)會這樣怕西野?
回覆刪除(不過…都最後一回了恐怕……) 難道…高山會要西野的靈魂, 是因為喜歡她?
所以白石和高山是情敵關係?
高山巴斯欽wwww
刪除因為かずみん喜歡ななせ無誤w
大概會出番外